电视剧《大明宫词》《人间四月天》《永不瞑目》等在观众中引起强烈反响,众多媒体就各种话题纷纷展开讨论,是是非非众口不一。作家们如何评价这些电视剧?最近,记者连续拨通了十几位作家的电话,结果却发现作家们十之八九不看电视剧,少数看过电视剧的,多选择了《大明宫词》。
很多作家表示看电视剧太耽误时间。电视剧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吸引力。
作家莫言、李国文、谌容都说,他们没有看过这几部电视剧,电视连续剧太耽误时间,而且大多数电视剧粗制滥造,缺少精品,不值得看。作家苏叔阳看电视只选择新闻和球赛,张贤亮则喜欢看新闻、焦点访谈和动物世界。
黄宗英在上海养病,只是知道这几部电视剧,并没有看过。她说:“这么长的戏,我是没有耐心看的。要是我还年轻,恐怕也没有耐心看十几集的片子。”
池莉说:“闲的人才每天看电视剧,我不感兴趣。我对媒体炒作很反感,不是合情合理,一看就有炒的嫌疑,没几条让人信服。我坚决不看。但是我问过周围一些看过电视剧的很‘文学’的朋友,他们说,哪儿啊,根本不是那么回事,瞎炒。不像是主人公说的话,甚至不像是中国人说的话。中国的影视本来就很幼稚,还爆炒;本来不是很好,猛一叫好,自己都找不着北了。”
记者问王朔是否有选择地看电视剧,他说:“基本不看。事情多了,谁看那个!”对于各界媒体的评论,他说:“谁信啊,要我说电视剧根本不是东西。”记者问:“您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绝对?”他说:“没错,对于我来说就是绝对。傻子、老人和孩子才看电视剧。”
也有认真看过电视剧的作家,一致认为《大明宫词》拍得不错,是近期以来比较出类拔萃的作品。但对其语言的看法却有明显分歧。
梁晓声说自己不论什么电视剧都不会去看,只是偶尔在吃饭的时候扫几眼,他喜欢看国内国际新闻、动物世界、介绍百姓生活形态的电视。但他认为《大明宫词》拍得不错。他说:“它的音乐、制作各方面都好,我比较接受它的语言,也主张这样。不是所有的电视剧都一味要用生活语言,包括地方生活语言。过分追求纯粹的生活语言,可能就使语言褪化,通过电视剧可以引入另一种语言形式,提高人们的语言素养。”梁晓声认为中国电视剧近几年从内容创作、制作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,尤其是内容越来越丰富,反映生活、人生的角度越来越多。
张抗抗认为《大明宫词》是比较成功的一部电视剧,其音乐、服装、场景、道具等都很讲究,很精致,对女性人物完整的阐述很有新意、有价值、有现代性。完全撇开历史上真实的太平公主来说,在剧本里面的因果关系、发展脉络,都能自圆其说,很有深度。演员对于剧情的复杂性把握得比较到位,尤其是归亚蕾的表演很棒,是众多扮演武则天的演员中很出色的一位。但是也有不足。张抗抗说:“剧本语言风格有点莫名其妙。希望创造一种民众的、文化的语言,提高对白台词的文学性,毫无疑问这种愿望很好,也完全可以创造出与众不同的厚重感,但没有必要使用完全欧化的语言,这不适合中国的古装戏剧,也不适合民众。有些语言根本就不通,语法都不对,很别扭,让人觉得很可笑,‘心情’两个字至少用了几十次。说的刻薄一点很‘装文化’。当然其中也有精彩的对白,我是说整个戏的风格很可笑,学莎士比亚学得很拙劣。中国人为什么要这样讲话?让人忍无可忍。很浅白的话同样可以有深度,有几部比较成功的历史剧都没用这种语言,基本上是白话,带一点古文语气,当时历史环境的现场感就出来了。”
张抗抗看电视的选择性很强,她凭自己的印象看,一般先看第一集,觉得有吸引力就往下看,否则就不看,因为耽误不起时间。“我看《鹿鼎记》,因为比较喜欢金庸的作品;看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,是想知道我们那个年代喜欢的作品今天怎么阐释,看《突出重围》,是因为其中的主人公将在我的下一部作品中担任一号人物。都是有原因地选择。”她平时不太关注电视剧,但对感兴趣的电视剧会从头至尾地看完,演《雍正王朝》的时候,她有一次去哈尔滨出差,不巧宾馆的电视有些毛病,必须扶着天线才能看,她就一直扶着天线看完那一集。
陈染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:“我前段时间太忙,只看了《大明宫词》,是朋友推荐我看的。我觉得这部电视剧非常好看,它不像一般的历史题材剧本,只是看重忠实于历史的真实性;它可能有一些不符合历史的真实,有游离的地方,但这里面有艺术再创作的问题,观众应该理解。《大明宫词》没有局限于历史,有深度,不浮泛,不是客观地看历史,而是对人性的探讨,今天再看,我们仍然可以获取人生的哲理。《大明宫词》的对白是莎士比亚式的语言。朋友说有台词感,不生活化,但我认为可以理解,这也是一种语言方式。一些电视剧过于口语化,甚至是贫嘴,很粗糙,《大明宫词》恰好和生活保持了距离。”
陈染个人认为《大明宫词》是近一段时间以来非常出类拔萃的电视剧。她说:“我本身对电视剧看得极少,因为粗制滥造的东西太多。但《大明宫词》我是耐心地看下来了,即使中间有广告,也非常耐心地等着。看完之后我内心很不平静,中国优秀的女导演很少,但我很欣赏李少红,对她充满信心。”
青菜萝卜,各有所爱。选择看什么,与个人喜好有关。
评论家韩石山平常喜欢看外国片,尤其是警匪片、武打片,他对名片、经典片不感兴趣。原因很简单,他说:“我看电视是为了休息、娱乐,警匪片、武打片一看就知道哪是好人哪是坏人。而一些电视剧里的各种关系连演员、连作者都没弄清楚,我们瞎琢磨什么?国外生活片我不看,国内更没好看的。”
韩石山早在《人间四月天》开拍之前就写过文章《先别忙着拍徐志摩》。他费尽周折找到徐志摩的书信,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掌握了徐志摩的有关资料着手写作《徐志摩》。如今《人间四月天》播出了,他怎么评价?遗憾的是,韩石山还没有看到该剧。《人间四月天》在地方台尚未播出,但是韩石山表示他肯定会看的,而且目前已经买了《人》剧的剧本先睹为快。关于剧本,他说:“我认为,如果没有史实,剧本是非常好的,是很专业的人创作的。作为一个纯粹的煽情的电视剧可能很好,剧本里描写的很多动作为演员提供了充分发挥的空间。但是有史实存在,真正知道史实的人看了会觉得不过瘾,没有情调。比如说写林徽因和徐志摩在英国的时候,描写就有些出格。当时林徽因十七、八岁,那种想接受爱又不敢接受的羞涩,徐志摩想表示爱又不敢表示的犹豫,都没表现出来。他们不会写含蓄的爱,只会写明火执仗的爱。”他解释张幼仪、陆小曼、林徽因三人中,大家最关注林徽因,因为她没成为徐志摩的妻子。
评论家白烨最喜欢看NBA篮球赛,但因为工作的需要,也常常看些电视剧。他认为《永不瞑目》拍得不错,有新意。男主角肖童不像我们通常看到的正面形象,而是一个既是公安“内线”,又是吸毒青年的边缘人。他还未完全走上社会就步入陷阱,这个人物形象很容易打动人,能让观众体会他的处境是多么不易;公安女干警欧庆春的形象也很有新意。公安干警不仅仅是大义凛然、坚持原则,而且也有情有义,欧庆春对自己的感情不加掩饰的真实,反而体现了她更可爱、可敬的一面。白烨说:“整体感觉除了编剧有突破以外,演员选得也好,演员并不是特别有名,观众更容易把他当成戏里的一个人去看,更容易入戏。”
评论家周政保对各方面的文艺动态都比较关注。他说:“《大明宫词》有些话剧化的味道,对话写得挺漂亮,就看个人的接受程度了。这部电视剧的制作是下了功夫的。整体上说,既然有观众喜欢,应该说是很成功的。电视剧大众化的程度高,就取决于观众喜不喜欢。至于怎么评价,都是为了将来更好。我认为在电视剧比较少的情况下,这是很好的一部。《人间四月天》也拍得不错,这是一部现代题材的电视剧,哪怕是文学作品,都不如它接近历史。这两部电视剧同是历史题材,一个是现代,一个是古代,能够引起反响,就引发一些思考,现在影视领域有一味强调现实题材的倾向,为什么历史题材也能博得观众喜欢?我们可以从正反两方面得到启示,一是现实题材的不现实,离生活远,观众一下就感觉出来了。二是历史题材的电视剧能吸引观众,多少有一些现实感在里头。为什么不多拍些抗战题材的作品?这是最有现实感的历史题材。”
评论家白烨对此却感到忧虑。他认为这些年历史题材的电视剧比较多,可能受港台影响。相比较而言,历史剧比现代剧好拍。但是电视剧是群众化的艺术形式,不可能沉浸在历史与“戏说”历史的电视剧中,还是多关注现实题材好一些。白烨说:“似乎有消息说今后将控制历史题材电视剧的拍摄,这未必不是好事。”